我所认识的“耶稣青年会”

时间:2015年07月09日

作者:拿单


  与耶稣青年会最初接触,是12年前的事情。2001年,我在山东A城参与一间家庭教会,稳定参加教会已好几年时间。当时有朋友在B教会(三自教会)聚会,加之比较喜欢那儿的青年诗班,因此我偶尔会与伙伴一起到B教会崇拜。与耶稣青年会成员的认识,就是从B教会教会开始的。2001年暑假的一个周日,在B教会崇拜结束之后,有一位女生主动打招呼,介绍说他们

  再遇耶青

  这段记忆尘封好多年。我以为我的人生,与那个叫中心(center)的组织不会再有任何交集,直到2009年。2009年我到香港中文大学读书,周围好些弟兄姊妹是来自内地。偶然间听说几位姊妹在香港参加一个有点奇怪的教会。我尝试与其中一位姊妹分享,简短几句交谈我就强烈感觉到对方身上一种熟悉的气质,真是记不起这个“熟悉”是什么何时从何而来。很快得知她们参加的是耶稣青年会,随后网络搜索,但网络内容对耶稣青年会的评价呈现两极,有人信誓旦旦认定该组织是异端,有人斩钉截铁为之辩护,这增加了我的困惑。网络内容多次提到《基督日报》事件,于是我按图索骥去天道书楼寻找这本书。当阅读这本书时,我真是惊呆了:书中熟悉的名字、照片中熟悉的面孔……原来8年前我参加的中心(center)就是耶稣青年会啊,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8年之后,这个组织再次闯入我的生活,颇有恍如隔世之感。感谢主的是,这几位姊妹都脱离了耶稣青年会。

  吸引人之处

  据我观察,张大卫共同体(耶稣青年会所属)在发展初期对年轻人是非常有吸引力的,其魅力何在?第一,抨击现有信仰体系,建立一个新的信仰体系。张大卫共同体在韩国创建期间,创始人提出这样的问题:基督徒在韩国人口中的比例已经如此高,可为什么韩国社会及道德如此沦落?在于基督徒失去盐、失去光的作用。基督徒为什么如此软弱?在于道不能让人感到扎心。共同体(耶稣青年会)在中国发展的初期阶段吸引了一部分基督徒,主要是三自教会的基督徒,因为三自堂会的空间较大,人数较多,小组团契较少,而人与人之间较为疏离,这样有利于耶稣青年会成员进行传播活动。三自教会的这部分基督徒对信仰有热心有追求,三自教会仅仅提供主日崇拜而无法满足他们更认真、深入的信仰需求。因此,这部分人就走出三自体系。共同体初创期,新加入的成员往往得到组织很大的信任而被委以重任,这是新成员在原有教会体系中幷不能得到的。新加入的成员通过个人关系网络,再发展自己的同学、教友等,共同体组织就呈滚雪球式的扩大。

  第二,给年轻人勾勒一个美好的人间天国。该组织不仅仅是一个以信仰活动为主的宗教组织,更是一个包罗万象的综合性组织。比如,他们建立自己电脑培训班、食品工厂等,这些产业为组织维持与拓展提供必要的资金,亦为组织成员提供工作的机会。他们重视网络事工,建立诸多所谓的基督教网站。他们试图建立一个经济、文化与信仰的共同体,而这些共同体是天国的雏形。耶稣青年会想在这个需要被拯救的世界上建造一个方舟,建立一个天国范型。这对于那些对人类未来生活充满美好憧憬的大学生来说,是非常有吸引力的。他们有理想、有追求,而现实的社会与大学生活让他们的梦想破灭,这无形中把他们推到耶稣青年会中来。

  第三,耶稣青年会提供较为丰富的实践机会。共同体的生活有信仰、有娱乐、有经济、有文化,很丰富。在这个共同体当中,你总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位置与空间,将你的能力最大程度发挥出来。此外,他们提供很多外出学习、培训与游玩的机会。每隔一段时间成员都要到另一个城市,甚至另一个国家。这种偶尔“流浪”的生活,对有活力的年轻人而言是有吸引力的。第四,克里斯玛型领袖。他们的道,完全是由张大卫阐释。其讲述一层层向各国家各地区与各城市传播。比如这位领袖每周固定有几次讲道,讲道被他身边同工整理出来,而后通过电脑网络向地方重要同工传播。该组织的教导从不参考其他宗派已有的解经、释经书籍。在组织成员的心目中,最高领袖无疑是极具个人魅力的。笔者曾被最高领袖接见(见到领袖这是非常荣幸的事情),大家以领袖为中心围坐,张大卫分享,成员认真记录,幷不时有阿们声与哭泣声。

  封闭性与公开化

  诸多见证提及共同体许多的特征,在这儿我想特别强调的一点:封闭性与公开化。这两个内涵相反的词放在一起概括耶稣青年会,是不是很矛盾?其实恰恰反应这些年耶稣青年会的发展之复杂。

  第一,封闭性。我所提及的封闭性,体现在如下维度:组织的领导层与普通信徒之间,金字塔式的组织结构中每层组织之间,组织自身与所在处境中其他教会的关系,组织与历史中教会的关系。(1)在组织当中,领导者与普通信徒的身份是较为清晰的,其边界亦较为清楚。这种身份与边界的维持,幷非单依靠某种生硬的规则维持,而当顺服、爱与规则融合在一起,会产生很强的自我约束力。这体现在日常的生活细节中。我在上海中心(center)第一次与他们用午饭,大家顺服、尊敬的让带领人先坐在某个特定位置,而后我们再坐下。饭后带领人给我解释:几位重要的同工,为共同体的建立及建造,付出很多、牺牲很多,我们在生活中是这样分别出来,表示我们的尊敬。(2)金字塔式的组织架构中,每一层之间是较为封闭的,这从成员的发展与流动中可体现出来。该组织的圣经学习分几个阶段,每一个阶段有40个道,贯穿于新旧约;学完该阶段后进入下一个阶段。随着学习的进深以及所谓信心的提高,组织亦不断向你更大程度的开放,让你得知更多的信息,以及参与到一些事情的讨论与决策中来。上一层与下一层之间往往有非常清晰的界限,下一层往往不知上一层的存在,下一层成员,需要满足严格的条件才可以流动到上一层。到上一层往往意味着有更多知情权、决策权。(3)这个组织与其他教会的关系不是开放的,而是封闭的。在一个城市中,耶稣青年会很少与其他教会进行横向交流,往往认为其他教会或组织的教导是肤浅的,他们的教导是深刻的。组织成员一般很少与其他教会成员进行交流。(4)从耶稣青年会关于教会史的教导中,不会提及教父、马丁路德、加尔文等,他们脱离教会传统而存在,把自己的教会历史直接连接于耶稣时代。这与教会历史是割裂的。

  从1990年代末到2005年耶稣青年会发展的最初阶段,他们与国内教会并没有直接的冲突。一是因为政府对城市教会管制较苛刻,信仰环境较为封闭,大家互相之间很少往来。二是因为耶稣青年会发展较为低调,小心翼翼处理各种关系,避免出现直接冲突。三是耶稣青年会所开展的文化与媒体的事工尚未造成很大影响。因此,这个阶段,耶稣青年会与国内的城市教会几乎处于互不知晓的状态,当然也很少有冲突了。2005年之后,耶稣青年会与内地及香港的教会之关系的紧张一面展现出来,幷且越来越公开,为人们所知晓。关系中的张力出现,也是脱离耶稣青年会成员公开站出来指证耶青的信仰正当性所致。

  当华人基督教开始质疑耶稣青年会信仰背景的时候,耶青的信仰正当性或正统性的议题就浮现出来。当然耶稣青年会要为自己的正统性辩护,而他们辩护的途径有三个。一是通过耶青创办或与耶青存在密切联系的基督教媒体,如《基督日报》、《福音时报》与《基督时报》等,这些媒体做得非常专业,占据了华人基督教的各个市场。《基督日报》面向全球的华人基督徒,《福音时报》侧重报导三自教会信息,而《基督时报》主要报导家庭教会的信息。而且他们报导的内容,在各自领域内都坚持很主流、很正确的方向。《福音时报》不会批评三自教会在权力体制下的迷失,《基督时报》会常常关注家庭教会受逼迫。除创办网站之外,其他两个途径是, 积极参加福音派基督教组织,试图以展现与基督教界正统领袖的关系来维持其信仰正当性。而他们上述的努力给人一种耶稣青年会较为公开及信仰正统的假像。这也是耶稣青年会其封闭性与公开化并存的一个现实。

  洋葱式的发展

  如果以一个比喻形容耶稣青年会的发展,我就把它比喻成一个洋葱。洋葱,由外及里,所呈现的味道是很不一样的。外面好似是无味的,很正常,而当你一层层剥开的时候,你就越发闻到里面那刺激的味道。发展到现在,耶稣青年会的结构亦是如此。他们的官方网站上有正统的信仰告白,他们建立的基督教媒体所报导的内容无可指责,他们建立的公开教会其教导看似正统……就如洋葱的表层。而当一层层深入进去,就会发现他们基本要义的偏颇与谬误之处。这些偏差之处,很多脱离耶稣青年会的成员都有讲述。要说明的一点是,并非所有成员都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偏差之处。理论上,近些年耶稣青年会的变迁存在两种可能性:1. 寻求信仰上的正统性,开始抛弃异端教导,往正统教会靠近,如他们网站信仰告白所宣称的。但这种变迁,必须是在他们完全脱离张大卫的控制之后,不再学习所谓的“40个道”的情况下才可能发生的。2. 洋葱式的发展:表面正统而核心却是异端。耶青核心层仍坚持错谬教导,外围组织呈现正统性,如网站、所办报纸、微博以及某些堂点,以外围的正统性来遮掩内部的异端性。而目前的资料来看,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。

  耶稣青年会作为一个新兴宗教,快速在中国城市地区崛起。耶稣青年会从1990年代后期由韩国传到中国东北与上海,进入2000年之后,该组织在中国大学生群体中急速发展,于许多城市的大学建立起分支。尤其发展到现在,其发展模式较有迷惑性,这是值得城市教会警惕的地方。

  拿单 (Nathan)在山东信主,现于香港中文大学读书。